解夢心理學｜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我們每一個人總有試過發夢。無論是個好或惡夢，你都應該有問過這些問題：為什麼我們會發夢？那些夢境又是關於什麼呢？
關於早期研究夢的學者，心理學家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和榮格（Carl Jung)應該是最出名的了。可是，他們兩位的理論均傾向精神分析、潛意識等抽象理念。所以，今次我們會以一個生物學／腦神經學角度帶大家認識一下其他學者，特別是約翰·霍布森（John Hobson），是如何解釋我們會發夢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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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睡眠和發夢
在1970年代，美國兩位精神科醫生約翰·霍布森（John Hobson） 與羅伯特·麥卡利（Robert McCarley ）嘗試從生物、腦神經學角度解釋我們為何會發夢。他們這個假設名叫夢的激活合成模型（Activation-synthesis model of dreaming）（Hobson & McCarley, 1977）。相信大家都有聽過我們的睡眠能被分為不同階段，主要是非快速眼動睡眠（Non-rapid eye movement，N-REM）階段及快速眼動睡眠（Rapid eye movement，REM）階段（Altevogt & Colten, 2006）。當我們從清醒狀態進入N-REM階段時，身體溫度及心跳會下降、腦電圖顯示腦部的alpha波慢慢被低幅度混頻（Low-amplitude-mixed-frequency，LAMF）代替（Patel et al., 2021）。睡得更深時，腦波會再轉為theta波、睡眠紡鎚（Sleep spindles）、及K複合波（K-complexes）（Patel et al., 2021）。其後，我們會進入REM階段。那時候，不但眼部肌肉及隔膜肌肉變得活躍、呼吸頻率變得不穩定，我們的腦部會重新變得更活躍，而且會偵測到delta波的出現（Altevogt & Colten, 2006）。由於alpha波跟清醒時的放鬆狀態有關聯，睡眠紡鎚及K複合波與記憶鞏固有關；反而delta波的頻率與清醒時的beta波很相似，而且大多數人在此階段會發夢（Altevogt & Colten, 2006; Patel et al., 2021）。因此，學者普遍總括我們的腦部活動在N-REM時減退，但在REM時再次變得活躍，就像我們是清醒一樣。
大腦與發夢－腦神經學
你可能會感到疑惑，既然REM階段的腦波與清醒時一樣，為什麼我們只會發夢？霍布森和麥卡利（1977）同樣認為因為我們REM睡眠階段有如此活躍的腦部活動，所以才會合成夢境的創造，亦即是發夢。當中，腦橋（Pons）的角色非常重要。在REM睡眠時，腦橋是負責放鬆我們的肌肉，令我們不會肢體上「演出」我們的夢境（National Institute of Neurological Disorders and Stroke, 2022）。除此之外，我們腦橋裡的胺能（Aminergic）與膽鹼能（Cholinergic）神經元群體活動呈相反關係；即是胺能細胞的活動會減少，但膽鹼能細胞的活動會增加（Hobson & McCarley, 1977）。這個現象在我們清醒時卻是相反，所以雖則我們的大腦活動於清醒及發夢時很相似，但在腦神經遞質上卻非常不同。
大腦與發夢－潛意識
另一個關鍵是在於我們的潛意識。霍布森 （2009）提出我們分別有初級意識（Primary consciousness）（Edelman, 2003）和次要意識（Secondary consciousness）。初級意識是指我們和動物均有的、從知覺（Perception）及情感（Emotion）得到簡略的覺察（Awareness）。而次要意識比初級意識更高階，不只包括初級意識，還涉及元認知（Metacognition）、自我反省的覺察（Self-reflective awareness）、抽象思想（Abstract thinking），及意志（Volition）。簡單來說，次要意識代表洞察你是否有覺察（Hobson, 2009）。
他們指出，我們發夢時還存在初級意識，因為我們還會有知覺及情感，即代表我們還是有意識地覺察。可是，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們在夢境中不會有洞察到自己是否有覺察的能力吧。因此，霍布森其後稱夢意識（Dream consciousness）是代表我們發夢時只擁有單一種狀態的意識，而非跟清醒時、擁有多種意識狀態一樣。
霍布森之後就著這個理論再擴張而提出了「AIM」理論，這是以激活程度（Activation level）、輸入輸出管制（Input–output gating），和資料處理模式（Mode）來分辨、偵察不同的意識狀態，及大腦的狀況（APA Dictionary of Psychology, 2022）。霍布森 （1992）解釋，大腦的激活程度，和活動的區域在清醒、N-REM，和REM睡眠時都不同，所以我們可以根據大腦的活動程度及意識的質量來判斷大腦是否活躍，並得悉其處理信息的能力（Hobson et al., 2000）。輸入輸出管制是指有否禁止外在的感知資訊輸入和內在的運動神經輸出命令；其中，腦橋枕波（Pontogeniculooccipital （PGO）waves）是負責在我們入睡時整理感知及控制動作神經（Hobson et al., 2000）。而資料處理模式是指剛才提及的胺能、鹼能細胞活動變化也可以與REM睡眠／發夢中的自我反省的覺察減少、方向不穩定性，和記憶力差等有關（Hobson, 1992）。因此，我們清醒時，AIM三個方面都是非常高；而REM睡眠時就只有A這個構件維持高水平。
大腦發夢「自動波」？
於20世紀末，霍布森與另外一位學者大衛·卡恩（David Kahn）提出夢的自組織理論（Self-organisation theory of dreaming）（Kahn & Hobson, 1993）。我們睡覺不但有助身體修補疲勞、撕裂，還有助鞏固記憶、把知識編入長期記憶裡（Assefa et al., 2015）。卡恩和霍布森（1993）就是認為在睡眠時，大腦就像一個自我整理神經元訊號的系統；而在這複雜的系統中不同元素會互相交流，有些不連續和不協調的元素會從中出現。然而，因大腦擁有自我整理的能力，這些不連續和不協調的記憶就會自動被整理成一幅完整的畫面，亦即是發夢（Kahn, 2013）。有些人會因此形容夢其實是我們鞏固記憶時的「副產品」。
總括而言，從生物學和腦神經學角度來說，學者提倡發夢是因為腦部的活動在REM睡眠時再次變得活躍而引發，或是由一些在大腦「清洗」時「不合群」的神經元組成的畫面。這派理論與弗洛伊德和榮格所提倡的不同，霍布森他們相信夢境不存在複雜的精神意義，因夢是由大腦自我溝通、為了準備新的一天的過程而形成的。
作為一位發夢家的你，又相信哪一派的想法呢？今晚不妨嘗試在夢中與大腦交流一下吧！
References:
Altevogt, B. M., & Colten, H. R. (Eds.). (2006). Sleep disorders and sleep deprivation: an unmet public health problem.
AIM model. (2022). APA Dictionary of Psychology. https://dictionary.apa.org/aim-model
Assefa, S. Z., Diaz-Abad, M., Wickwire, E. M., & Scharf, S. M. (2015). The functions of sleep. AIMS Neuroscience, 2(3), 155-171.
Brain Basics: Understanding Sleep. (2022). National Institute of Neurological Disorders and Stroke. https://www.ninds.nih.gov/health-information/patient-caregiver-education/brain-basics-understanding-sleep
Edelman, G. M. (2003). Naturalizing consciousness: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00(9), 5520-5524.
Hobson, J. A. (1992). A new model of brain–mind state: Activation level, input source, and mode of processing (AIM). The neuropsychology of sleep and dreaming, 12, 227-245.
Hobson, J. A. (2009). REM sleep and dreaming: towards a theory of protoconsciousness. 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e, 10(11), 803-813.
Hobson, J. A., & McCarley, R. W. (1977). The brain as a dream state generator: an activation-synthesis hypothesis of the dream process.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psychiatry.
Hobson, J. A., Pace-Schott, E. F., & Stickgold, R. (2000). Dreaming and the brain: toward a cognitive neuroscience of conscious states. 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 23(6), 793-842.
Kahn, D. (2013). Brain basis of self: self-organization and lessons from dreaming.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4. https://doi.org/10.3389/fpsyg.2013.00408
Kahn, D., & Hobson, J. A. (1993). Self-organization theory of dreaming. Dreaming, 3(3), 151–178. https://doi.org/10.1037/h0094378
Patel, A. K., Reddy, V., & Araujo, J. F. (2021). Physiology, sleep stages. In StatPearls [Internet]. StatPearls Publishing.